凯利·麦金托什（Kelley McIntosh）是那种把灭火器作为乔迁礼物送给朋友的人。换句话说，我是这样的人：作为一名气候记者，我花了八年时间报道在我们这个燃烧、风暴、发烧的世界里对生命至关重要的适应，我也知道要把礼物包装好。当亲人们打开太阳能灯、手电筒和应急收音机时，他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开动”。

　　对于两个极度警惕的人来说，令人震惊的是，直到去年9月我们在洛杉矶见面的那一天，凯利和我都没有真正拔下钉子，用灭火器灭火。

　　我们都报名参加了社区应急小组（Cert）培训，这是一个由联邦政府管理、地方组织的项目，几十年来一直免费向平民志愿者传授备灾和应对技能。我和20多个邻居报名参加了为期三天的课程。让自己沉浸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连续三个美丽的洛杉矶周六，会让人觉得奇怪还是沮丧？也许。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气候加剧的灾难来袭，我们对某种能动性或实用性的渴望占据了优先地位。为什么不至少试着避免下一次“史无前例”的事件发生时被抓得措手不及呢？

　　那都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在我们的培训结束后，圣莫尼卡的首席恢复官感谢我们愿意“在灾难期间减轻我们社区的负担”。

　　太早了，如果我们能找到的话。

　　

　　对凯利来说，火灾是最让她感到不安的灾难。她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农村长大，那里高大的谷仓会在一瞬间亮起来，把周围的房屋都照亮。20多年前，当她搬到洛杉矶从事娱乐营销工作时，谨慎也随之而来。

　　“火是一种你很快就会失去控制的东西，”她告诉我。“我一直对它有点疯狂。”

　　证书培训在所有50个州和部落土地上都有，但只有当当地领导人有足够的资金开办课程时，才会提供证书培训。我们大多数人在圣莫尼卡的候补名单上排了好几个月，直到我们当地的应急管理办公室终于宣布了2024年的课程。

　　第一个星期六，我们聚集在该市消防训练设施的一间空调教室里。救灾官员林赛·巴克·卡尔（Lindsay Barker Call）和两名当地消防队长向我们介绍了我们日常踩踏的地方特有的危险。我的印象是地震排在第一位。野火和烟雾泛滥当然被提到了，因为加州，但圣莫尼卡步行的感觉不知何故与我们周围容易发生火灾的峡谷国家绝缘。尽管如此，由于地震有时会引发城市火灾，我们学会了基本的礼仪——如何用撬棍撬开门，关闭泄漏的燃气阀（在Cert毕业典礼上，我们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的扳手），或者控制家用灭火器的力量来扑灭现场火灾。

　　我记得那天下午，当一名全副武装的消防员在停车场上点燃一锅柴油燃料时，我为凯利欢呼。那是一个炎热的日子。凯利穿着宽松的慢跑裤和短袖t恤，马尾辫塞在一顶棒球帽下面。大火瞬间和她一样高，一股浓烟升得更高。我看着凯利把灭火器对准她最害怕的东西，在不到10秒的时间里用尽全身力气扑灭了它。

　　练习，理解“应急包”，以及在急救人员到达之前该做什么，从血液凝固到“心理稳定幸存者”，都让人感觉很有力量。

　　我们努力训练。三周后，我们拍了一张合影，交换了电话号码，并承诺照顾我们的邻居。我们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平民所能做的一切准备，而不用进入掩体。

　　

　　

　　1月7日星期二，早在午餐时间之前，圣莫尼卡就可以看到烟雾。我刚刚离开医生的预约，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一起站在人行道上，他们指着我们，想知道我们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股巨大的滚滚黑烟看起来就在几个街区之外。

　　对于接下来狂风肆虐的几个小时，我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记得我给家庭群聊发了一段视频。我歪歪斜斜地回到家，拿出标有“文件”的文件夹，拿出一个太阳能电池组，希望它能在烟雾笼罩的阳光下充电。我记得和邻居商量对策，看到火焰的那一刻。

　　尽管我尽力做好了准备，但那天晚上我带着手机和电池组撤离了，但没有电源线连接它们。真正的灾难扰乱了我的大脑，使我的注意力分散到任何比快速移动身体更小的事情上。

　　在我住的街区东南几英里处，凯利准备好了她的背包，就像我们训练的那样，一个给她，一个给她90磅重的德国牧羊犬和大丹狗杂交狗巴奇。她已经给邻居琳达·曼索利洛（Linda Mansolillo）发了短信，琳达是一名空军预备役人员，主修灾难应对（很可能是有史以来从圣莫尼卡证书培训毕业的最合格的人）。他们启动了曼索利洛在夏季街区聚会时组织的信息链，开始评估谁需要帮助。

　　凯利很忙，但也像以前一样害怕。

　　她说：“当时我们对帕利塞德发生的破坏一无所知。”“但是你可以看到山坡上有火焰，我在想，如果风向改变……”

　　对于凯利来说，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对于洛杉矶960万居民中的许多人来说也是如此。对于那些在西侧花了一天时间观看或逃离帕利塞兹大火的人来说，傍晚早些时候伊顿大火在东部爆炸的报道放大了他们的恐惧。这些不是峡谷野火。它们是美国历史上最具破坏性的城市风暴，而且它们还在继续，日复一日，无情地激发出新的名字。

　　灾难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凯利终于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在圣莫尼卡的系统和我的邻居之间，我不会有在疏散令下达之前睡觉的危险，”她说。“我们并不觉得远离火灾是安全的，但我们觉得我们互相支持。”

　　几天后，我回到了一幢矗立着的公寓大楼，然后又因为有毒的空气和灰烬而感到胸口发紧，我拨了凯利的电话。我们连招呼都没打。她立刻接了电话：“你也一直在我心里。”

　　

　　马里布训练有素的志愿者最近在马里布码头被动员起来，帮助消防官员做好准备，保护疏散后返回的居民，但在圣莫尼卡，应急管理小组决定让我们留在原地，专注于我们的邻居。作为一名培训师，巴克·卡尔（Barker Call）给我发了一份发表于2024年的研究报告，发现在恢复力和灾难准备方面每投资1美元，就能减少6美元的灾难破坏和清理成本。出于好奇，我开始联系其他灾难恢复研究人员。

　　“我是Cert的忠实粉丝，”南加州大学土木工程教授科斯塔斯·索诺拉基斯（Costas Synolakis）说，他研究了世界各地对海啸和野火的反应。“我喜欢自我组织的想法。你在火里看到了。消防部门显然分散得太分散了。在火灾后的应急响应中，你需要训练有素的志愿者，他们已经了解附近的社区。”

　　去年秋天，我们在北卡罗来纳州西部也看到了这种情况，飓风“海伦”摧毁了道路和基础设施，使人们与第一批救援人员隔绝。成千上万的人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了数小时、数天、有时甚至数周的时间，外界的援助才得以进入灾区，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没有水和电的情况下生活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从致命的热浪到洪水、风暴和野火，气候加剧的“事件”不断加速，各级应急响应系统都捉襟襟肘。在整个80年代，美国经历了330亿美元的灾难。仅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就经历了50多次。

　　“为了适应和减缓气候变化……你需要人，”Synolakis告诉我。“如果你不训练他们，他们就会遇到麻烦。”

　　萨曼莎·蒙塔诺（Samantha Montano）也是这么说的，她是马萨诸塞州海事学院（Massachusetts Maritime Academy）的应急管理教授，曾在北达科他州农村的一所高中给青少年上过证书课。

　　“他们完全理解这些材料，”她说。“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明智和合乎逻辑的事情。”

　　但她也谈到了该项目的局限性，包括听说过证书培训的人相对较少，更不用说缺乏联邦和地方资金。

　　在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后，邻居组织起来互相保护绝不是唯一的方法。当政府机构失败时，草根互助组织和环境正义组织一再站出来。我确实担心，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灾害类型将继续超过任何人的适应努力。但上个月在洛杉矶的经历，我可以告诉你，当地的组织帮助我和我的邻居以一种可能永远不会在预算或研究中体现出来的方式应对问题。

　　曼尼·阿皮拉多（Manny Apilado）是我这批证书学员中最年轻的一个，他31岁，充满深情，身上有纹身，是当地一家海滩俱乐部的酒保兼经理。日落大道的尽头是海滩，在那个难以理解的下午，帕利塞德家的人把车停在日落大道上逃命，其中一些人遇到了曼尼。

　　“就像9/11之后，就像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战争，”他后来在电话里告诉我。“灰烬，他们脸上的灰尘。有些人戴着滑雪面罩或护目镜。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一个70多岁的老人投入了曼尼的怀抱。

　　我们在《证书》上学过一个章节，关于对处于危机中的人“什么不该说”。比如：“至少你还有……”或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那一刻，同情总是胜过说服幸存者摆脱他们的感受。

　　曼尼说，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想要提供庇护，因为他意识到任何万无一失的安全地带都没有了。

　　“没有语言，”曼尼告诉我。“我只能说：‘我在这里支持你。’”